人生的“累赘”

黄璋尊

老林的女儿在英国留学后定居伦敦，老林不时出国去探望她。我和老林是多年朋友，同是退休赋闲，因此常在一起相聚喝茶，听他海阔天空谈说海外见闻。其中有关伦敦医院的一件事引发了我的写作灵感，遂作此文。

“你的身躯很庞大，但你的生命需要的仅仅是一颗心脏。”那是美国好莱坞影星利奥·罗斯顿说的。当年利奥·罗斯顿在英国演出时患心肌衰竭被送进汤普森急救中心抢救，动用了当时最先进的设备，仍然没法挽回他的生命。他的病起于肥胖，临终时他说了这句话。急救中心的负责人哈登深感肥胖对身体的危害，便把这句话镌刻在医院的大楼上，大大的字赫然醒目。

事有凑巧，后来一个名叫默尔的美国人，一个大腹便便的石油大亨，也因肥胖引起心脏病住进这家医院，经抢救脱险出院后，默尔把公司卖掉，所得大部分的钱捐献给了美国慈善机构，然后在苏格兰郊外买了一间别墅住下来。他说：“利奥·罗斯顿那句话警醒了我，震撼了我的心灵。巨富和肥胖并没有什么两样，都是获得超过自己需要的东西。”

生命需要的仅仅是一颗心脏。不管他的身体是肥胖还是瘦小，同样只需要一颗心脏，心脏停止跳动了，肥胖和瘦小的身躯最终一样消失。默尔进一步丰富了利奥·罗斯顿的话，把巨富和肥胖联系在一起：巨富和肥胖都是获得超过自己生命所需要的东西。多余的脂肪会压迫人的心脏，危害生命健康；多余的财富会拖累人的心灵，包括子孙后代。举世闻名的诺贝尔深刻地说：“金钱这东西，只要能够一个人的生活就行了，若是多了，它会成为遏止人才能的祸害。”他把巨资作为基金设立了“诺贝尔奖”，影响和促进着世界科学教育和文学事业的发展。

我以为不能绝对说富了就会害了健康，坏了后代，不能绝对说肥胖了就会患心脏病或死亡。但是看看生活现实，因富因肥胖带来的危险总是多见的。我自己没有学医经历，也不懂得肥胖对身体健康如何不利，只想说我的一个老同学，他早先在改革开放的时候下海经商，捞到第一桶金，阔绰了，身体也肥胖了。他见到我的身躯一直清瘦总要说：“有钱难买老来瘦，真羡慕你这副好身材！”然后就说他爬上二楼气喘吁吁的，怕热天，又怕吃得油腻，简直把肥胖说成了罪过。更可怜见的是他的三个儿女，仰仗着父亲有钱，生活优裕，不努力读书，一个也考不上大学，无事无业坐吃父亲挣来的钱财。为此，他在人前抬不起头，感慨这是人生的悲哀。幸好他还不是“葛朗台”，没把生命和金钱捆在一起霉掉，而是明智地“减肥”——把财产分成三份，一份给了三个孩子平分拿去做小生意谋生，一份捐给慈善机构，最后留足一份安享晚年的生活费用，偕老伴回乡下居住，过着蔬菜瓜果自种自给的田园生活。后来他的大肚腩减小了很多，“三高”也降了。他说，没有肥胖的压力，生活过得轻松、悠然、愉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