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第一张照片是1983年照的,那年我初中毕业,照毕业照。
照相师傅是从镇上的照相馆请来的。照相那天,同学们一个个兴高采烈,只有我郁郁寡欢,因为我交不起1元5角钱的相片钱,将拿不到相片。按顺序排好队,女生和个头稍矮的几个男生在前排,老师们第二排,其余男生在第三排和末排。我那时个头不太高,但自卑心理,我自己站到了最后一排。那台照相机有半人高,一块绒布把相机蒙着。照相师把头伸进布里,调好相机,然后把头从布里钻出来。他一只手握着个气球样的东西,一只手指挥:“抬起头,都往前看,笑一笑,笑一笑,别眨眼……”随着“咔”一下,相照好了。
相片出来,一个班的同学大都面带笑容,表情轻松自然,而我神情木讷,一脸忧郁。后来是班主任吴老师给我垫付了相片钱,才使我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张相片。也是从那时起,让我对照相机有了浓厚的兴趣,心想今后若是有了钱,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台照相机。
参加工作第二年,我用苦积苦攒下来的工资,买了一台“海鸥”双镜头120相机,那台相机拍的是黑白照片。为节省冲洗照片的钱,我自学显影定影等黑白相片冲洗技术,但那时住单位集体宿舍,没有一间单独的暗房,我乘宿舍里工友熟睡后操作,试了多次都曝光失败了。
上世纪九十年代,市面上有了照135彩卷的“傻瓜”相机,操作简单,不用对焦,也不用调整参数什么的,快门一按就照。但我还是买了一台能调焦的苏州产的“虎丘”牌相机。价格好似是170多元。
“虎丘”相机几乎和我形影不离,特别是周末,我背着相机满街转悠,东方山等风景区也拍了个遍,我那有限的工资基本都砸在了相机里。春节回老家,我也成了“焦点”,乡邻们知道我带了相机回来,都来找我拍照。拍好的照片我回黄石冲洗出来后再寄回老家。由于使用得过于频繁,这台相机仅用了一年多时间,就不堪“重负”,镜头出现了故障,维修了几次也没修好。
再一次买相机,我决心买“海鸥DF”单反相机,这基本上是当时国产最顶级的相机,价格也贵,不配长焦镜头的话,仅机身就要500多元一台。我那时一个月工资才100元出头。几个工友见我天天念叨,他们一合计,一人给我凑了一部分。买回相机,我不再像“虎丘”那样见啥都拍,花了一年多时间,才把工友们凑的钱还完。
我把“海鸥”当个宝,悉心呵护,它也很争气,一直陪伴我进入新世纪,从未出过一丁点毛病,直到数码相机上市。数码相机不用胶卷,想拍多少就能拍多少,我买了台“佳能”,曾经深爱的“海鸥”被打入了冷宫。
现在,“佳能”我也很少背出来了,华为、oppo、vivo等智能手机,清晰度不逊色于“佳能”,而且相比笨重的单反,手机更为便捷,拍照更为方便,拍完还可以随手发个朋友圈。偶尔背着“佳能”出门,再也看不到曾经那种羡慕的眼神了。
一台台照相机,见证着时代变迁,记录着人们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向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