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,童年时每逢腊月开始,我们就眼巴巴地盼着过年了。
儿时的年从腊月初就进入了筹备期,孩子们的脸上喜滋滋的,憧憬着做新衣、杀年猪、放鞭炮。然而这时候最愁的却是父母,因为他们囊中羞涩,还要把年过出个样子来。孩子们都睡着了,我父母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合计开来,偶尔因为意见不同还会小声地争吵。难啊,每个月几十块钱的收入要养活几个孩子,赡养并孝敬父母,还要把年过得不比别人差。当然无论怎样,年还是载着全家人的期望一步步走来。
打扫房屋的环境卫生预示着正式进入了过年的程序。家里每一个角落都要打扫,这天,全家人早早起床,从屋顶开始补漏开始,依次是窗子、橱柜、桌凳、地面、房屋四周水渠……当时的窗子大多是透明度较差的木窗纸。我们就把木窗仔细擦干净,然后是扫地,清理水渠。
接下来是打米饼。当时大米是按父母的工分定量供应,米粉更是要经过石磨碾磨。这时候父亲便发挥了身强力壮的优势,负责把米碾磨成米粉,母亲与大姐便负责润米粉、做馅,用买来的饼印印出一筛筛白白的米饼,饼上的花纹是“双喜”“富贵双全”等字样。待米饼印好后,便用大镬放两片竹子,然后放上装着米饼的筛子,用布子缠好,再烧火蒸饼,约十分钟,蒸出的米饼便热气腾腾香气扑鼻。家人们每个都要尝几个,大年三十摆上桌,喜气洋洋,用来招待客人也特有面子。一次,我拿一个米饼在邻居小强面前显摆,小强与他爸爸相依为命,没见过这样的稀罕物,于是用5毛钱买一个米饼。后来我妈妈得知,让着我把钱退给了他。现在想来,令人唏嘘不已。
写对联说明年正式到来了。每年写对联都是族中一位老人执笔,父亲负责研墨、裁剪大红纸。老人把袖口高高挽起,左手把纸按平,右手提笔,深深吸上一口气,于是“六合回春添百福;三阳开泰集千祥”“和顺一门有百福,平安二字值千金”等墨迹便跃然纸上。贴对子也有一定的讲究,许多人都认为左侧是上联,右侧是下联,但事实恰恰相反,如果贴错了便会贻笑大方。
要说过年对孩子最重要的就是收压岁钱。那个时候,我们得到的压岁钱最多的也就是一两分或五分钱。正月初一,我和姐姐妹妹去几个叔伯家拜年,进了门先道一声“新年好”,之后就眼巴巴地等着收压岁钱。他们通常给二分硬币,最多是五分硬币,但我和大姐开心不得了。
儿时的年,虽然颇为清苦,但朴素而美丽,如风如花如梦如幻,永远留在我记忆的长河中……
周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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